周放生：允许包装上市就是鼓励投机

    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企业改革局原副局长周放生——— 允许包装上市就是鼓励投机
    2012上市公司TOP10评选——— 寻找中国最具投资价值上市公司
    国务院国资委企业改革局原副局长、南方都市报“2012上市企业TOP10”评选活动评委周放生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提出，我国股市存在三个根本问题，即包装上市、缺乏负责任的大股东和董事会不能有效履责，是导致当前股市诸多乱象的源头，需要着力从根本上解决。
    “企业整体达不到条件，就不能上市。允许包装上市就是鼓励投机。”周放生说。
    包装上市一开始就为圈钱
    南都：近年地雷股频爆，不少上市公司“三高”持续难退、业绩迅速变脸、信披滞后甚至违规、喜好融资吝啬分红等现象层出不穷。在您看来，中国股市到底为什么这么乱？
    周放生：我国股市存在三个根本问题，是导致当前股市诸多乱象的源头，需要着力从根本上解决。
    首先是包装上市问题。很多公司是包装上市，且被政策允许甚至鼓励。包装上市最早是从国有企业开始的。当时很多国企整体上不具备上市条件，因此将优质资产剥离出来，包装上市。这种做法为达到上市的盈利条件，完全从财务指标出发，任意包装。人为切断了固有的产业链、工艺链、管理链。人为制造出大量关联交易。目的是为圈钱，是短期行为，是投机行为。先天有病，后天难补。有些民企也是如此。
    打个比方，一家汽车整车厂拟上市，仅包装四大工艺(冲压、装焊、油漆、总装)，其它如发动机、底盘、铸造、锻造均放在母公司。上市部分与非上市部分人为制造出大量关联交易。关联交易不是不能有，但关键是在一个公司内很难确保公平、透明、合理。很难确保没有利益输送。如何解决？坚决不允许在一个企业内分拆资产包装上市，特别是不允许将一个产业内、一个产品内、一个工艺链内的资产人为拆开。不能人为制造出企业内的关联交易。需重组上市公司也严禁包装重组。如何判断是否包装上市？业内专家最明白。总之要硬性规定必须整体上巿。
    企业整体上达不到条件，就不能上市。允许包装上市就是鼓励投机。现在包装上市其实就是投机，想方设法编出符合要求的财务指标，不能说是造假，但是为符合要求而人为编出来的。
    达不到要求而包装上市，那么从一开始，大家的目的就是圈钱，这是导致目前股市现状的源头性根本原因。为什么要圈钱？企业觉得，从资本市场拿的钱是没有成本的，银行贷款要付利息，但资本市场可以不分红。而持有这样心理的企业上市之后也难以对股民负责任。
    上市公司大股东不应市场套现
    南都：另外两个问题呢？
    周放生：第二，上市公司要有负责任的大股东，但我们证券管理制度对此没有要求。没有负责任的大股东，就没有人对企业负责，没有人对股民负责。企业大股东若从股市直接套现，套现之后这些企业就没有负责任的大股东了。这样对上市公司伤害太大。对股民伤害更大。
    怎么办？为保障上巿公司有负责任的大股东，应规定限制上市公司大股东在股市上直接套现，或禁止，或限制大股东套现比例。作为大股东只允许整体转让，由另一个大股东接手，保障有负责任的大股东。防止股权过度分散。实践证明，没有负责任的大股东，就没有负责任的上市公司，就没有良好的股市基础，就没有股市的未来。为什么创业板许多企业破发，这是重要原因。真正对企业负责的创业者们必然会这样做。要想有百年老店必须这样做。国外许多家族企业的创业者就是这样做的。
    第三，公司治理方面，上市公司董事会治理的有效性始终没有解决好。我认为国资委建立央企董事会的做法值得上市公司借鉴。央企董事会治理有效性整体上优于上市公司董事会，包括国企控股的上市公司董事会。央企董事会，由大股东委派的外部董事占多数，不是董事会聘的，独立性有了制度性保障。且大都是在大企业工作多年的退休老总，是行家里手。他们要对大股东负责，对企业负责。他们有责任，有考评，有报酬。而目前上市公司独董占少数，且产生机制导致独立性弱化。董事会治理有效性涉及上市公司质量的一个制度保障。
    国有独资公司应首先开放产权
    南都：最近关于国进民退的讨论很多，而您最近提出国企改革可通过混合式所有制实现“国进民进螺旋上升”，主张开放产权。请问具体如何开放产权？垄断国企可以放弃绝对控股吗？
    周放生：现在很多国企的母公司都是国有独资公司，首先它们应该开放产权，然后逐步推行。放开产权就是要让民营资本，有条件下的外资资本进入。可存量，可增量进入。至于谁控股应允许多样性。国有股退居第一大股东，甚至参股地位，黄金(1689.30,-4.50,-0.27%)股，没什么不可以。过去不是做过了吗，效果很好！寡头垄断行业的国企可研究先放开产权，市场要不要开放？如何开放？需做顶层设计。关键是政府要下决心。
    南都：最近您提到国企应该进入目前诚信有问题的行业，理由是它们干坏事牟利的动机不强。但网络上对该言论争议较大，您如何看待？
    周放生：我的本意其实非常朴实。比如猪肉行业，全行业缺少诚信。老百姓不知道该信谁？由于国企的体制决定整体上它们做坏事的动机不强，因为国企若做了坏事，所得利益，经营者个人制度上不能自得，但风险责任经营者个人则要自担。又不是干好事又要担风险，明白人不会干。因此若让大品牌的国企进入食品行业，其实是让消费者多一种选择，未尝不可。增加良性竞争，希望达到良币驱逐劣币的效果。当然国企要做了坏事，尤其是大国企很难跑得掉，且万夫所指。让后来者更加不敢。食品行业产业集中度太低，缺少有诚信、有品牌的大企业，让大国企进来不妨试试，对消费者也许不是坏事。消费者才是最大的民。不存在与消费者争利的问题。
    我的主张不是出于国进民退。本质上与国进民退无关。食品行业是充分竞争行业，激烈竞争行业。食品行业高度分散，谁也不可能垄断。市场且是老百姓买单，政府无法干予。政府官员也要吃肉，他们也不知道谁生产的肉安全。将来食品行业诚信建立起来了，可让国企再转让退出。
    我也知道民企的生存状态不好，这关键需要大环境的改变。我非常赞同李剑阁(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)的观点，就是应当对小微企业完全免税。至少免所得税。这是政府完全有能力做到的，就像免农业税一样。小微企业他们在自谋生路，自谋就业。既是为自己，也是为社会，也是帮政府排忧解难。